来源:金砖智库CBGG 时间:2019-01-07
2019中国经济,到底怎么看?怎么干?股市、债市、汇市、楼市又如何走向?这些问题是金砖智库CBGG最近一直关注的“2019中国经济之问”。1月5日,由金砖智库CBGG作为学术支持单位、中国日报网和网易新闻联合主办的“2019影响力峰会——预见未来”在北京举办。高培勇、余永定、李稻葵、朱云来、李礼辉参加此次峰会并就2019中国经济的未来和走向进行深入探讨并发表观点。
高培勇
金砖智库CBGG学术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高培勇在峰会上发表主题演讲时表示,2019年以及今后一个时期的经济形势,目前最经典的概括就是短期与长期、内部与外部、周期性和结构性矛盾和问题相互交织。短期与长期、内部与外部、周期性和结构性的矛盾都是相对的,讲短期的时候讲的是短期的冲击、短期的波动,讲长期的时候讲的是长期的发展、长期的趋势;讲外部的时候讲的是外部环境的变化,讲内部的时候讲的是内部自身的问题;讲周期性矛盾和问题的时候讲的是周期性的一种波动态势,讲结构性问题的时候是供给侧的问题。这两个方面的矛盾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会同以往所经历的场景有很大的差异。
高培勇谈到,当以往我们面对的矛盾和问题仅仅是来自于其中一个方面的时候,那么问题也好,矛盾也罢,它的解决并不是特别困难。比如说当仅仅或只是面对短期的、外部的和周期性的矛盾和问题的时候,既有理论支撑,还有实践的参照,讲理论支撑的话,立刻能想到的是以需求管理为代表的传统的宏观经济理论的支撑,它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做。短期的、外部的周期性的矛盾和问题主要是总量问题,主要是需求侧的问题,那么需求少了就加需求,需求多了就减需求,就是以往的需求管理理论所告诉我们的基本原理。这些不仅有理论还有实践,1998年的反东南亚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反国际金融危机给我们提供了一整套的实践经验可供参照。所以如果面对以上这些方面问题的时候,我们并不感到有多大的难处。但现在中国经济主要面对的是来源于长期的、内部的、结构性的矛盾和问题。“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都是在做一件事,就是如何解决长期的问题、内部的问题和结构性的问题。”高培勇说。
高培勇谈到,总体而言,我国已经初步建立了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的经济政策框架。2013年我们先是针对经济出现的转折性变化提出了三期叠加这个概念;2014年紧跟着提出一个概念叫经济发展的新常态;2015年10月份提出了新发展理念;2015年12月份提出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2016年年末提出了进一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到2017年党的十九大召开的时候提出中国经济的发展已经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入到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阶段所聚焦的主要目标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
“以上理念、思想和战略都是奔着结构性问题去的,都是奔着长期性、内部性问题去的。”高培勇谈到,在2016年末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有了以下表述:迄今为止我国已经初步建立了一套适应经济展新常态的经济政策框架。“换言之,我们已经初步找到了应对长期及内部结构性矛盾的理论框架,而且这六年多来也围绕着这条主线在做不懈的探索。所以我们即使面临问题,但不会感到心神不定,我们是有定力、有自信的。”高培勇说。
余永定
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余永定在峰会上表示,所有发达国家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第一步是解决金融稳定问题,然后要稳定经济增长。由于金融危机,所以经济增长都面临急剧下滑的压力,政府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履行扩张型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使经济能够复苏反弹。美国这个过程持续了很多年,直到经济有非常明显的趋稳回升的迹象之后才改变它的经济政策,甚至直到最近美联储主席鲍尔说退出的政策可能还要延缓,因为他觉得有一些不太肯定了。就2019中国经济而言,按照现在的形势,稳定经济增长是非常重要的,央行的降准是完全正确的,也是非常及时的。
余永定谈到,中国的宏观政策是有波动和周期的。在一定程度上,宏观调控政策受到抑制房价的影响,房价上升了,可能经济增长速度还在下降,但宏观调控政策就开始紧缩了。我们通常来说,经济政策要看通货膨胀,可是从2012年3月份开始,中国的PPI一直是负增长,负增长了54个月,而中国的CPI从那时候开始,甚至之前,基本都是在3%以下,在2%多徘徊,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经济一直比较疲软,所以这个时候不应该轻易把经济政策转移过来。“我觉得,我们加强经济结构的改革,这是很好的想法,这一点没有错,但我认为这与保持一定经济增速并不矛盾。”余永定说。
余永定表示,通过我们差不多十年的经验,可能我们还没有走出经济下行压力的趋势,所以现在不能对经济增长这个问题再忽视了。根据当前复杂严峻的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稳定经济增长是非常重要的。央行刚刚降准,是非常正确的,也是非常及时的,但是还不够,需要其他的政策配套。
就2019汇市,余永定谈到,中国应该尽快实行浮动汇率,“7”不是什么金科玉律,如果市场需要人民币贬到超过7,就应该让它贬。特别重要的是政府不应该守这条线。
就2019中国经济,余永定表示,中国政府最近在调整宏观经济政策和其他一些政策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如果我们能够坚持这样一种调整,我相信2019年的经济形势将是可以期待的。希望这些政策逐渐发挥作用,希望在2019年能够看见中国经济终于稳定下来,而且出现回升趋势。
李稻葵
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在峰会上表示,2019中国经济,只要我们中国经济的改革到位,尤其是金融方面的变革能够到位,我坚信我们中国经济2019年一定能够走稳,股市有望企稳。
“2019年,我的总体的判断,用一个字,就是变,变化一个方面是美国,我估计2019年美国的变化比2018年还要大,它的股票市场肯定会折腾,我们的政策也在调,也在变,所以我的判断是汇率会有贬值的压力,波动可能还会大一些,但是总体贬值的空间不大。”李稻葵就2019汇市谈到,整体来讲有望避免巨幅贬值,因为总体上讲经济是企稳的。就2019房市,李稻葵表示,大城市还是有上行的压力,二三线城市进一步分化,但是比去年上行压力要大一些。
“就业问题不太大,我认为这一轮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在就业方面是比较成功的,因为大量的相对高质量的就业岗位现在产生的是比较快的,服务业还在上升,这方面增加了大量的岗位。”李稻葵说。
“我们现在大量的投资是投向短期内没有商业回报的项目,这些投资必须要管理起来。现在发改委管立项,管成本收益分析,银行管融资,地方政府去搞项目。三家各管各的,这不合理,应该统一起来,把成本收益分析、地方政府债务水平和融资的利率怎么算等,要一起管起来。”李稻葵谈到,2019年中国经济必须要重点解决投资结构和金融结构错配问题。
“金融结构必须改革,改革必须到位,你的杠杆率有所提高,但是只要你提高的不要超过你的国民储蓄率所允许的范围,那就是可以的。在这个过程中,你这个基准测算杠杆率的办法要变,不能老说杠杆率太高,没有把投资结构,没有把储蓄率搁进去。关键是不良贷款要降低,所以我总的意思是今天的中国经济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不能用过去十年前的观点来指导今天。”李稻葵说。
李稻葵最后表示,现在的中国经济,最关键是改革要到位,结构要到位,特别是金融结构要调整,比如说债券的比重要大幅度提高,比如说银行的贷款一定要“去”企业,而不要“去”基础设施建设这类短期内没有商业回报的公益性福利型项目。总之一条,结构性的改革一定要到位,只有结构性改革到位,中国经济才能走上比较健康的中高速发展的路径。
朱云来
金融专业人士朱云来在峰会上表示,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高速发展,我国经济成就巨大,现在需要更多关注的是如何有一个良好的经济结构,并持续推进科技现代化,进一步追求高质量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关于经济增速,我不是说经济增速不重要,但是相比之下,我认为,经济结构和质量更为重要。”朱云来说。
“我们现在投资的规模非常大,在建工程175万亿,这还是2016年的数字。这170多万亿是什么意思?是当年GDP的2.3倍左右。这个数字在2002年的时候是1.1倍。这个比例太大了,已经投了非常多了,继续投下去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效果?”朱云来谈到。
朱云来谈到,投资规模过大也可能成为经济的“灰犀牛”。经济发展一定要关注投入产出的效率,这才能保障真正有质量的良性经济发展,而这主要靠市场发挥作用。“现在好像我们可以接受这样一种观点,投资可以不盈利,可以是一种福利,你就会发现这个社会如果一旦允许了这样的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就可能会像上瘾一样,因为你一旦允许在某种情况下不盈利,但是我们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一个经济体,如果你允许到处都不盈利,然后还不断地在投资,那么三年以后,你大量的项目,你没有产出,就会出现问题。”朱云来谈到,在这些项目的管理上,要更多地由市场来决定资源配置,这是一个关键。
“市场通过需求来供给,如果真正是好的且有效的东西,你自己盈利,别人也愿意花钱买的,就说明你这件事情做得是对的,要用辩证的思维、系统地来检验,最后还是要借助市场的力量。”但朱云来同时提到,市场不是神话,也不是完美无缺,需要一定政府系统的政策制度来弥补市场的缺陷。
“我认为只要方向正确,中国的潜力实际上很大。”朱云来表示,中国经济发展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有很多的积累,它有很多存量的问题,包括投资过多、过剩等等,但是跨过这一个坎儿,找对了方向的话,未来潜力还是很大的。
李礼辉
中国银行原行长、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区块链研究工作组组长李礼辉在峰会上表示,希望中国经济按市场在资源配置上在更大范围上发挥市场的作用,从而进一步解决资源配置结构性失衡的问题,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为经济高质量的发展奠基一个很好的基础。
“我们现在面临的很大问题是金融资源配置的结构性失衡问题,说得具体一些,比如在房地产这一块,占用了银行贷款38万亿,加上影子银行发行债券,是40万亿,这40万亿债务在房地产向上走的区间,它的流动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房地产处于调整的阶段,它的流动性就出了问题。第二个是地方债务和地方融资平台的贷款,地方政府的显性债务,这个数的多少,其实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政府投资和政府融资平台的投资走入了基础性和公益性的项目,所以它未来没有足够的现金流的。”李礼辉认为这些是经济金融资源配置上的结构性问题。
李礼辉谈到,“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对社会的贡献‘五六七八九’,大家都知道,但是民营企业在整个社会融资体系中只占百分之三十左右,大数十万多亿,国有企业占金融资源是一百一十多万亿,所以这种金融资源配置的结构性失衡问题,我们过去有点听之任之,但是以后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就可能是灰犀牛。”李礼辉认为,金融资源配置的结构性失衡问题是2019中国经济要面对的非常突出的涉及全局的问题。
“在2019,新技术的应用或者数字技术的应用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挑战,其中包括大数据进一步拓展、云计算和区块链等。”李礼辉称,这些技术本质上还是数字技术,这种技术会进一步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金融的发展。但这也会带来一些问题,包括制度、商业模式、金融服务模式变化等问题,既会带动和推动经济成长、转型,同时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新的问题。
关于2019汇市,李礼辉表示,从中国经济的实际情况看,人民币扩大浮动的幅度,实行全面市场化汇率,这个趋势应该是肯定的。但从2019年的情况来看,人民币汇率波动的浮动应该会缩小,而且进一步贬值的空间不太大。“市场对于中国经济和美国经济的预期,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未来一年中美两个国家货币政策的基调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另外,中国经济2019年应该还比较乐观,今年中国经济筑底探稳是有可能的,美国经济见顶回调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综合这些因素,短期的一年时间以内,人民币汇率贬值的空间不会太大。”李礼辉说。